第五章Flower?义气-《星星上的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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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信!”我又心疼又惊惧,只感觉他的脸比平时更白了几分。

    “嗯?”他的眼神有些飘忽,完全失却了平日的犀利清冷,似乎有些茫然,他想要确定般地眨了几下眼睛。

    “安之啊。”他朝我笑,身体动了一下,就像座山一样倾倒在我身上。

    我幸好提前靠着吧台站住了,才没被他带倒在地。

    他的纽扣擦着我的手腕,似乎有点儿破皮了,辣辣地疼。

    我却顾不上察看,像哄小孩一样笨拙地搂着他的腰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背。

    何欢已经在边上唱上了:“我心爱的小马车呀……”

    真是活久了眼界就会大开,封医生和何律师的这一幕太精彩。

    封信自己摇晃了几下,又坐定了。

    他抬眼看我。

    他本来就长得好看,但平日表情和眼神都过于寡淡清冷,因而有些疏离之气。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竟生出几分迷离烟火感,看得我的心怦怦怦直跳。

    “这是怎么啦?”

    一边是封信,一边是何欢,我真是不知该顾哪头好。

    其实不问也看得出,白天做了那样的选择,何欢在若素面前却只能强忍难过。

    想到若素,我的心再次像浸满了水的海绵。

    会好起来的吧?一定会好起来的吧?

    没有哪一次,我这样真诚地希望自己有信仰,可以真诚地向我的神祷告。

    我爱的人,每一个都在水深火热里煎熬。

    他们都是好人,应该得到眷顾。

    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们,天堂地狱,誓死同行。

    我对酒保说:“请帮我叫一下代驾。”

    酒保却道:“这位先生已经预约过代驾了,现在在外面等着呢。”

    一手指了指封信。

    我牵着封信,请酒保背着何欢,一起出了门。

    幸好封信还没像何欢一样烂醉如泥,只须牵着,就能乖乖走路。

    我按着酒保的指点找到了封信的车,代驾司机是个中年大叔,果然已经在等着了。

    我把何欢绑上安全带放倒在副驾座上,暗暗祈祷他路上千万别吐。

    我再陪着封信坐在后排。

    一向理性的何大律师,再度唠叨起来了。

    “封信!我跟你,这兄弟没法做了……

    “不不不我错了,我要谢谢你亲爱的兄弟……

    “你小时候都叫我哥的,现在怎么不叫了,你叫声听听……

    “你知道小素最喜欢我唱哪首歌吗?我亲爱的小马车呀……”

    我简直不忍再听,希望何欢清醒后能忘了此刻的自己,不然可能会想要杀我灭口。

    封信的头微微一偏,靠在我的肩上,我双手搂住他,觉得安心而温暖。

    他头发上的香气清新,蹭着我的脸颊,带来异样的酥痒。

    我忍不住动了一下,他却难得地低声呢喃似撒娇:“安之,别走。”

    “哦。”

    我不敢再动,只紧紧搂住他。

    为什么何欢喝得这么醉,他也喝得这么醉?

    他是不是也在害怕?

    我轻声说:“我不走啊,永远都不走。”

    看到前面的代驾司机,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贴在他耳边问:“封信,你不是叫我来开车的吗?”

    “不是……”

    他语声呢喃如孩童,含糊地嘟囔了几声,眼皮似有千斤重,静静地垂下来,如瀑的睫毛乖巧地盖上了,像倦鸟归林。

    “只是,想你了。”

    说完这句,他沉沉睡去,酒品很好,不吵不闹。

    车窗外长街卷起花香,霓虹明亮。

    26.她会品尝甜蜜,也将迎接苦涩

    无论妈妈怎样反对,若素终究是开始了由封信护理的待产之路。

    我妈索性住到了何家守着女儿。

    封信基本上每天会去一次何家,我反正工作时间自由,就白天陪着若素。

    于是,高冷少言的封医生每天总要同时面对我们母女三人。而我从未正式向我妈介绍过他,因为若素的事,又似乎不是最好的时机,于是他就难免尴尬。

    好在他一向气质温润,无论待谁都客气而得体,因此对我妈略微拘谨倒也不显得突兀。

    而我和若素就总在他走后讨论起他压力山大的小细节,姐妹俩笑得各种风生水起。

    原本小心翼翼的凝重气氛,在这样的小暧昧里,被自然地化解得不动声色,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也仿佛没有那么难熬和提心吊胆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若素也平安地度过了又一周,离预产期又近了一步。

    老妈也渐渐不再绷着脸,有时和亲家母一起打打小孩子的毛衣拉拉家常还能笑出两声来。

    有一天,老妈终于忍不住问我:“封医生……就是你对象?”

    我一本正经地回答:“封医生不是我对象……他现在只是若素的医生,等他上门见您的时候,才是我对象。”

    头天晚上我回去后,我妈已经突击询问若素,把封信的底摸清楚了。

    若素也将封信前一次婚姻的真相告诉了妈妈,经过多日的观察,我妈原本就对封信印象很好,此时听得内情,也不禁唏嘘,慈母心发作,还红了几下眼眶。

    这些都是若素一早偷偷跑到卫生间里发短信告诉我的,所以我过来前已做好准备。

    没想到老妈沉默几秒,嘟囔了一句:“过春节时怎么不带来吃饭?”

    虽然早猜到了结果,但真正听到之前一直以断绝关系来反对这段感情的老妈这样轻易就认可了封信,我心里还是像有电流窜过一样,再也调侃不起来,激动地叫了一声“妈”,就鼻酸了。

    老妈白了我一眼:“你妈不是糊涂人,相信自己的眼睛,外边怎么说,影响不了我。”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终于知道你这迷糊孩子那时候怎么会突然那么努力念书,完全变了个样子了……”

    她转过身去,我追了两步一把从身后抱住她,把脸紧紧贴在她的背上。

    我嗡声说:“妈,等若素这事过去,我一定正式带他上门见您。”

    话是这样说,可我妈这种实在的女性哪里忍得住?

    自从确认了封信的身份后,每天封信来时,她都会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看,只要封信一抬头,准能看见我妈那火热的慈母目光就在对面,任他再淡定,也免不了有点儿坐立难安。

    我妈还很露骨地关心他的衣食住行。

    “封医生,多穿一点儿衣服,春捂秋冻,不要看天气开始暖和了就穿这么薄!

    “封医生,这是我家安之和小素最喜欢的我做的泡萝卜,你拿一罐回去尝尝。

    “封医生,中午一起吃饭吧,看你瘦的,在医馆忙得没时间好好吃饭吧?何欢也是这样!

    “封医生,你昨天晚上是不是熬夜了,要早点儿睡……”

    不要说封信,连我都快要绷不住了,尤其是可怜的若素怕动了胎气,每天忍笑忍得直喊让我揉后背。

    封信是何等冰雪聪明的人,他立马猜到了我妈对他的态度从温暖的春天变成火热的夏天的原因。

    有一次我送他出门,他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主动和我说:“等若素生了,你也该邀请我去你家正式见见你父母了……”

    我故意使坏,说:“哪有恋爱才半年就上门见父母的……好多程序都还没走呢!”

    我话一落,就看到封医生英俊的脸暗了下来,有一种叫忧伤的情绪爬上了他的眉头,简直让人怜爱心碎。

    他低低地说:“其实,那天,你问我,圈圈不会再叫我爸爸了,我失不失落……我其实挺失落的。”

    我急急表白:“你不要失落……我们很快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他很顺风顺水地接话,眉眼瞬间恢复和煦春风:“是吗?可是好多程序还没走呢……”

    我哪里见过这样使诈的封信,他对我一个微笑都已经能让我傻乐半天,他突然放出十万伏的电流,我只有碎成粉末的份儿。

    “我我我……你你你……”我大着舌头窘得不知如何自处,不用看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又红得像一块猪肝了。

    他突然近身过来,在我脸上蜻蜓点水般轻轻一吻。

    什么情况!

    我还在天旋地转四肢打战魂不守舍中,电梯已经到了。

    门开了,我妈提着几颗青菜,对着已经完全恢复了道貌岸然的封医生说:“封医生,中午又不留下来吃饭啊?”

    我妈又对着目光呆滞一脸傻样的我嫌弃地说:“程安之,你出门能不能把脸洗洗干净!”

    总觉得我妈的变化也太快了……

    在这样亦甜亦苦的煎熬里,二十天过去了。

    若素提前发作,被送往急救设备完善的预定医院。

    在所有医生都来不及对这个孕妇的坚强表现惊叹的时候,若素已经异常顺利地将小马车提前带到了人间。

    小马车是个漂亮的女娃娃。

    在一周后若素出院的时候,她的身体各项指征都奇迹般地恢复到了怀孕前的正常状态,那些异常都消失了。

    而小马车也通过了医院所有能为新生儿做的健康指测。

    她睁开了黑黑亮亮的眼睛,看着这个热闹的世界,咧开了粉嫩的小嘴笑。

    从今往后,她会经历很多的忧伤,更多的欢乐;她会品尝甜蜜,也将迎接苦涩;她会爱上这个美好又残酷的世界,不管生命何时结束,都不后悔来过一趟。

    像我们每个人一样。

    封信伸出一根手指,可爱的小马车就用力地抓住了。

    她抓得那么认真,像在感受一件珍宝,发出了甜到心颤的稚嫩声音。

    我看着封信温柔的脸,突然好想好想生一个可爱的孩子,长得像他,性格像他,所有美好的地方,都像他。

    我想,在这样美如童话的愿望面前,所有的程序,也许都可以简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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